溫黎先是一驚，跟著下意識往旁邊的座位上看了看。
果不其然，她在隔著三四張桌子的地方，看到了安雯，對面是個只放了包的空椅子。溫黎認得那個包，是霍遠琛的。
她就“哼”了一聲，把臉轉了過去，一副不想和霍遠琛說話的樣子。
周穎怕她鬧得難看，在桌子下面踢了踢她，用口型示意她：“梯子都遞來了，還不快下？”
溫黎抿了抿唇，不情不愿地說了聲：“你怎么過來了？我記得我們旁邊坐的是兩個戴眼鏡的弟弟，像是才剛上大一，很鮮嫩多汁呢。”
周穎恨鐵不成鋼地又踢了她一腳，沒踢好，踢到霍遠琛腿上了，嚇得她趕緊縮了頭，躲在旁邊裝鵪鶉。
霍遠琛只掀著眼皮子淡淡看了周穎一眼，便把視線移開了。他手里還握著要遞給溫黎的紙巾，見她不接，便抬手，幫她把嘴角擦干凈。
語氣也挺溫和的，甚至帶了點笑意，說：“你都一把年紀了，年輕的弟弟不適合你。”
他也就是想和溫黎開個玩笑，她也幾次三番拿他的年紀說過事，他沒和她惱，覺得她是能開得起這方面玩笑的。
沒想到溫黎直接炸毛了，一把推開他的手，冷笑說：“我一把年紀不適合年輕弟弟，那你呢？你老牛吃嫩草怎么說？還是你要說，男人至死是少年？”
她這話說得太難聽了，又是在學校食堂這種公眾場合。霍遠琛是學校教授，難免會有不少學生認識他，他有點下不了臺，唇抿得緊緊的，目光幽幽看了好一會兒溫黎，才冷冷吐出幾個字。
“你算什么嫩草？”
溫黎簡直要氣炸了，握著拳的手都微微抖了起來。
還是周穎手疾眼快按住她，拼命沖她使眼色，還一個勁地沖霍遠琛笑，幫溫黎解釋：“霍教授你前幾天給溫黎打電話，是不是有什么找她啊？她這幾天忙糊涂了，都忘了回你電話，剛才還跟我懊悔了，說怕耽誤了你的事情。”
霍遠琛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下之下和溫黎鬧僵，深吸了口氣，順著周穎的話說：“不是多重要的事，那天喝多了，想叫女朋友去接我。”
他邊說，邊握住了溫黎的手，有點遺憾地嘆氣，“可惜，我女朋友太忙了。”
他知道溫黎因為張麗的事在生他的氣，他也覺得霍明奇偏袒張麗而忽視戚美珍有點過分，但長輩的事情，他不好說什么，再加上他從小就和戚美珍說不到一起去，不明白戚美珍和張麗兩個女人為什么每次見面都針鋒相對的。
不過溫黎和他媽媽站在一邊，憑這一點，他覺得可以縱容溫黎生一次氣。
喊她去接他，算是他給她的一個臺階了。
這會兒肯低聲細語地哄她，是他給她的第二個臺階，溫黎要是還繼續作，那就有點不識抬舉了。
霍遠琛說完那句“女朋友太忙”的時候，其實已經做好了抽身離開的準備。
其實溫黎本來是想刺他兩句的，想說那天晚上她這個女朋友雖然沒去，可他的好妹妹去接他了呀，不是更合他的心意？
一抬眸，正好對上不遠處安雯嫉恨的視線。
小姑娘氣得臉都漲紅了，一雙眼睛里眼淚要掉不掉的，貝齒緊緊咬著下唇，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瞧。
手里緊握的筷子都快要把餐盤戳出個洞了。
溫黎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，挑眉沖安雯咧開一個燦爛明媚的笑。
然后，便在安雯越發怨毒的目光里，反握住了霍遠琛的手，語氣嬌嬌媚媚地問他：“那天晚上，你真的想見我？”
霍遠琛點頭，輕輕說了聲：“嗯。”
溫黎便一臉懊悔狀：“我那天加班呢，忙到晚上十點，晚飯都沒顧得上吃。早知道你想我，我就不忙那么晚了。”
她態度軟下來，霍遠琛也就不和她再計較，只說：“你忙工作是正經事，我又沒生氣。”
溫黎一心要給安雯添堵。這種想法一旦冒頭，她也顧不上別的了，況且她又一向膽大。
左右看看，確認除了安雯以外，并沒有沒人往她這邊看，便把手從霍遠琛手里抽出來，手指落到他大腿內側，順著大腿慢慢往上蹭。
蹭兩下，掌心按著輕輕揉兩下，再往前一點點，繼續慢慢蹭。
霍遠琛看她的眼神就變了。
她假裝看不懂，沖他天真爛漫地笑：“好幾天都沒見面，想我了嗎？”
霍遠琛皺著眉沒說話。溫黎這女人太壞了，明知道公眾場合，他什么也做不了，偏偏要慢慢悠悠地當眾勾引他。
有種想當眾偷情又不得不隱忍的刺激感。
他沒說話，溫黎也不惱，小手慢慢攀到了那里，掌心包攏，隔著衣料輕輕捏了下，臉上更加笑顏如花，拖著長音問他：“到底想我了沒嘛？”
霍遠琛深吸了口氣，伸手按住了她的手，視線錯開，竟然有點不該敢和她對視，開口的時候，聲音也有了點暗啞：“等會，我送你。”
溫黎笑嘻嘻把手抽回來，一臉為難道：“不行呢，霍教授，我今天是來工作的。你也看到了，你們學校的花開得多漂亮啊。我得趁著花期，拍下學校最美的樣子呢。”
霍遠琛咬了咬牙，問她：“大概什么時候能完？”
溫黎繼續裝模作樣道：“這個不好說呢。拍照這種事，主要還是憑靈感。我好不容易來一次，總要拍點像樣的照片才好交差吧。或許，很早，或許，要很晚。”
她頓了頓，一臉壞笑著說，“霍教授還是不要等我了，怪耽誤你工作的。”
霍遠琛挑了挑眉，說：“我不怕你耽誤。走的時候給我電話，我送你。”
他離開的時候，溫黎還假惺惺地沖著他背影說了聲：“霍教授，謝謝你送我呢。”
周穎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。過了好一會兒，才沖溫黎比了個大拇指，又跟她咬耳朵：“剛才我好像看見安雯哭著跑出食堂了。不過也沒看清，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。”
溫黎目光清冷地朝安雯原本的座位掃了一眼，小姑娘已經不見了，餐盤里滿滿當當的，可見被她氣得飯都沒吃幾口。
她不太在意地對周穎說：“就算真是安雯哭了，霍遠琛也會去哄她，有什么好擔心的？”